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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论“时装艺术”     

吕越/文

关键词：艺术 精神 原创 影响 促进

    继2007年在北京举力的“和——中韩Fashion Art 交流展”之后，“从哪里来一一时装艺术2008国际展”又在北京拉开帷幕。“时装艺术”走入了国门，并且受到越来越多各方人士的关注，尤其是服装设计师们。大家在为这耳目一新的艺术表达方式所感动的同时，也引发了很多的思考，同时，也期望对此有更深入的了解。

一、“时装艺术”释义

“时装艺术”，英文名为Fashion Art，顾名思义，是时装与艺术的结合。“时装艺术”是一种艺术形式，属于现代艺术的一个分支，是与服装有着密切渊源关系的艺术形式，类似于现代艺术中的装置艺术。“时装艺术”可以解释为：是艺术家借助服装要素表达个人的情感与精神世界的艺术创作形式。

   “时装艺术”所包含的元素有

(1) 创造性：即不同于普通服装的创新性；

(2)思想性：即蕴含着精神内涵，它要追求精神上的认同，而每个人面对同一作品都可有自己的理解；

(3)广义的艺术性：即具有可以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和欣赏的美感；

(4)超前性：即针对过去不常有的审美习惯而言，它处在时尚潮流的前端。

二、“时装艺术”的发展历程

    “时装艺术”经历了三个阶段发展而成，分别是“可穿的艺术”(Art to Wear,or Wearable Art)、“不可穿的(服装)艺术”(Unwearable Art)、“时装艺术”(Fashion Art)。

1、第一阶段一一起源“可穿的艺术” (Art to Wear,or Wearable Art)

    “时装艺术”源于二十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当时多种新锐艺术涌现的年代，艺术家举办了一个规定参展艺术作品必须是可以穿在身上的展览。由此引起广泛的关注，从而成为一种艺术形式，成为艺术大家庭中的一员。

    在二战后的50年代，罗斯福新政推行下的美国社会，政治稳定、经济增长，然而，同时存在着贫富差距、种族歧视以及青年学生对现实不满的社会现象，导致了战后60年代开始的那场充满反叛和激情的“年轻风暴”。

    “年轻风暴”带来的以反传统为特色的反体制思潮中，包括了反工业社会带来的公害现象。他们否定工业社会，抛弃工业化批量生产出来的成衣，提倡尊重手工，欣赏手工制作的独一无二的服装，认为这样的服装饱含着创作者的感情，是有“灵魂”的。这样的思潮引发了“可穿的艺术”运动(即Wearable Art Movement,或Art Movement),其代表人物有Sharron Hedges、Janet Lipkin、Jean Williams Cacicedo、 Schwartz Knapp和Mariko Contompasis 。关于“可穿的艺术”的著作有：《Artwear: Fashion and Anti-Fashion》、《Art to Wear》、《The Kimono Inspiration :Art and Art-to-Wear in America》 (见图1)。

在这场运动中，有的艺术家，如Sharron Hedges，钟爱日本的和服这一表现形式，认为和服宽大平整的表面为绘画和图案装饰提供了便利。同时，在不穿的时候也可挂于墙上欣赏；有的艺术家，如Janet Lipkin和 Dina Knapp，钟爱手工缝纫和手工编织的形式，认为“可穿的艺术”是女红的传承，可以让女性跨越女红的边界接触到雕塑与艺术。

2、第二阶段一一演化：“不可穿的（服装）艺术”（Unwearable Art）

继“可穿的艺术”运动之后,一些艺术家们开始新的思索与尝试，“可穿的艺术”转变成为更具可塑性的创作(见图2、图3)。艺术家们将对物品与人体之间的关系作为表现的重点，他们所创作的艺术作品只是具有服装的外形，其目的已经由追求艺术作品的可穿性变成满足欣赏，实现了一件艺术品可供人们观赏与收藏的目的。由此，从“可穿的艺术”之中诞生了“不可穿的(服装)艺术”。

(图1.“可穿的艺术”的相关著作) 图片来源于 www. amazon. com

(图2. 三宅一生作品) 图片来源于 www3. fitnyc. edu

(图3、山本耀司作品)图片来源于《Fashion一一A History from the 18th to 20th Century》，第二卷675页

3、第三阶段——成熟“时装艺术”(Fashion Art)

    “可穿的艺术”与“不可穿的(服装)艺术”的先后发展，形成了现在的“时装艺术”。它涵盖了以上两个阶段的艺术形式，只要是借助服装要素表达艺术内涵的创作，就是我们所说的“时装艺术”。也许由于其所选用的材料，如金属、纸张、塑料、木材等等，或由于实现其艺术造型的需要，而不再注重服装舒适的穿着功能。当下的“时装艺术”能否可穿也已不重要了，能穿也好，不能穿也罢，都是随创作的需要而定。但是，为了更明确表述作品与人体之间的关系，服装要素的呈现，包括合乎真实人体的比例和大小，成为“时装艺术”作品的主要特征，也是区别于其它艺术形式的判断标准。

三、“时装艺术”的国际现状

1、“时装艺术”在欧洲的现状

    二十世纪，在作为国际时装中心的欧洲，尤其是高级时装的发源地法国，其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和浓郁的艺术氛围，为众多国际著名的时装设计大师提供了成长的土壤。对于他们来说，高级时装从诞生伊始，就是与艺术不可分割的，“时装就是艺术”一一这是他们普遍的认知。

在法国有“时尚顽童”之称的让·保罗·戈蒂尔(Jean-Paul Gautier)，在卡地亚艺术基金会(Fondation Cartier)的邀请下，将时装与面包相结合，创作出“面包服饰”(法文为：Pain Couture)系列作品(见图4)。

(图4. 让 · 保罗 · 戈蒂尔的“面包服饰”系列作品) 图片来源于 www. bbc. co. uk

(图5. 胡塞因 · 卡拉扬Afterwords系列：桌子变为裙子) 图片来源 www. husseinchalayan. com

    二十世纪末，英国成为培养年轻一代新锐时装设计师的基地，基至伦敦时装周被誉为“神童的舞台”，许多才华横溢的时装界新秀都由此走上国际舞台。亚历山大·麦克奎恩(Alexander McQueen)和胡塞因·卡拉扬(Hussein Chalayan)是英国时装界最为突出的年轻一代新锐设计师。在2000年英国秋冬时装周上，通过模特的演示，胡塞因·卡拉扬像变魔术一般，把舞台上陈列的家具变成了服装(见图5、图6)。这一主题为Afterwords(后记)的系列作品令人瞠目结舌的巧思妙想，在人们脑海里记忆犹新，他也因此获得当年英国的年度设计师大奖。接下来连续几季的发布会都显示了他非凡的创造力，也正是这种天才般的创造才能，让他一夜成为世界瞩目的“大师级”人物。

(图6. 胡塞因 · 卡拉扬Afterwords系列：椅套变为洋装, 椅子变为公文包) 图片来源：www. husseinchalayan. com

2、“时装艺术”在亚洲的现状

二十世纪70年代开始，日本服装设计师用充满东方情调的作品彰显了他们的创造才能，先后登上了世界时装舞台。其中，三宅一生(Issey Miyake)、川久保玲(Rei Kawakubo)和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倍受关注。他们在东西方服饰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中，将传统的东方美学与哲学思想融入到现代服装之中，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见图7)

二十世纪末的韩国，在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和企业的积极赞助下，国外的艺术资源也不断引进国内，为“时装艺术”在1986年进入韩国后，得以顺利发展和日臻成熟提供了有利条件。韩国的“时装艺术”在短短十余年间，就步入了国际化的轨道，享有了一定的国际声誉。在此期间，韩国艺术家们携其作品，在世界各地成功举办过若干场“时装艺术”展览，受到普遍的欢迎。(见图8)

(图7.三宅一生作品)图片来源：《A-POC Making：lssey Miyake & Dai Fujiwara》第90页

(图8，琴基淑Geum,Key-sook作品)图片来源：2004年《KEYSOOK Geum： Sculpt a Pose》作品集第13、32页

四、“时装艺术”的国内现状

进入新世纪，中国的经济经过20年的高速发展，已经到达了一个高峰时期。经济的喜人形势让人们在满足了物质生活之后，开始寻求精神生活的满足，国内的艺术品市场也随之繁荣起来。与此同时，中国服装产业的现状正处于从“中国制造”(Made in China)到“中国创造”(Created in China)的转变过程之中。在上述的大环境之下，“时装艺术”开始进入国门。

虽然中国的"时装艺术"尚处于起步阶段，但它已经显示出长足的发展后劲。在2007年9月29日到10月16日期间，北京举办了“和一一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这次展览是首次面向公众的“时装艺术”展览，由中国北京纺织服装行业协会设计师分会、韩国时装文化协会和韩国服饰学会共同主办。这次展览得到了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西安工程大学艺术工程学院、北京服装学院、北京联合大学、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韩国弘益大学、韩国国民大学、韩国汉城大学、韩国首尔大学、韩国德成女子大学、韩国同德女子大学、韩国庆熙大学等中外近二十所院校的支持，展览作品以具有艺术性的服装形式，传达着作者的感情与思想，让观众耳目一新，沉浸其中(见图9)。很多没有参与此次展览的中国艺术家和设计师都表示，希望能够参加下一次的“时装艺术”展览。众多电视及平面媒体都对此展览进行了报道。随后，在北京纺织服装行业协会设计师分会主办的、题为“Fashion Art在中国”的时尚沙龙活动中，当时担任北京市副市长的陆昊先生做了精辟的讲话，对"时装艺术"在中国的发展持肯定和乐观的态度。

早在“和——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举办之前，中央美术学院时装设计专业就率先开办了“时装艺术”课程。此课程旨在训练学生的创意思维能力。让学生在创作“时装艺术”作品的过程中，学习使用和控制各种材料，并用发现的眼光从新的材料中寻找创作灵感，激发学生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此课程也成为国际交流的一座桥梁。曾于2006年11月20日至11月27日在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举办题为“以纸为料”的中韩学生“时装艺术”课程作业展(见图10)。这次展览得到中国服装设计师协会的支持，成为亚洲时尚联合会的活动之一，同时也是2006年中国国际时装周的重要内容。

（图9.“和一一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部分作品）图片来源：《时装艺术：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编》第92、11、59、109页

（图10.“以纸为料——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部分学生作品）图片来源：《中韩Fashion Art交流展：以纸为料》第025、041 、037、161页

五、“时装艺术”对中国服装产业发展的现实意义

1、 推动"时装艺术"的发展是提升服装产品附加值的唯一途径

我国著名雕塑家隋建国教授在时装艺术2008国际展出版刊物中道出自己的观点：“时装与服装的系统就像是一个金字塔：位于最高点的塔尖是体现艺术性和精神性的时装，广阔的塔基部分则是为最广泛的人群服务的日常服装。两者紧密联系、不可分割。塔尖越高意味着距离现实生活越远，但塔尖的高度决定了塔基部分的宽度。时装距离现实生活越远，受它影响的日常着装的涵盖范围就越大。这也是时装要不断向高端发展的意义所在。······中国的现代时装近三十年来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基础，并且还在不断提升金字塔尖的高度。服装专业领域之外的艺术家参与时装的创作，将会更有益于金字塔尖的成长发育。希望此次时装艺术国际展能够为更多的中国设计师和艺术家带来启示，促进中国现代时装的金字塔尖向上提升的速度。

“时装艺术”与服装设计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不同层面的需求而有所差别，并相辅相成。金字塔尖的高度决定了附加值的增值空间。艺术的介入是满足更高需求的必然结果，发展“时装艺术”是提升产品附加值的唯一途径。

2、 推动“时装艺术”会促进服装设计的创造力

“时装艺术”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其本身具有的艺术原创性是毋庸置疑的。在当今中国，需要设计原创精神的呼声日益高涨，而“时装艺术”正身体力行地实践着这一精神。“时装艺术”的原创精神必能推动服装设计的原创性。

值得强调的是，设计师的创造力是其能否成为“大师”的标尺，中国的时装设计师更需要凭借创造力走向世界。

此外，艺术家们创作出来的“时装艺术”作品，打破了常规的思维模式，“语不惊人死不休”，极尽创新之能事，不断尝试各种人们意想不到的材料和构成方式。他们的作品常常给观者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和引起观者共鸣的深刻感染力。这样的作品会成为服装设计师们的灵感源泉。

“时装艺术”的原创性和创新性，必然对服装设计及服装行业产生相应的影响：增加服装设计的创造力，有助于提升中国服装品牌的含金量，让中国的服装产业得以从“制造”到“创造”的成功转型。

3、“时装艺术”能解决服装设计水平中的艺术性

艺术性包括物质载体、精神追求和美感几个重要元素。这些都是“时装艺术”所具备的元素：以服装作为物质载体；表达了创作者的情感与思想。这些带有哲学思考的、强调艺术审美性的“服装”，不仅在视觉上让观者赏心悦目，而且在客观上促进了服装设计水平的提高。

4、“时装艺术”作品具有收藏价值

    从“可穿的艺术”到“时装艺术”，都有艺术家的作品进入画廊或博物馆收藏。这些作品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服装，它不受成本与售价比率的约束，也不受潮流变换的影响，不仅不会过时，还会保值和増值。“时装艺术”作品如同绘画或雕塑那样的艺术品一样，凝成一个永恒的瞬间，供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人们欣赏和品评。

“时装艺术”作品所具有的艺术价值，实现了它在艺术品市场的流通。

5、“时装艺术”为严格意义的高级时装和高级时装定制提供市场导向

“时装艺术”所具有的高度艺术性和超前性，决定其走在时尚的尖端，引领着潮流。“时装艺术”对高级时装定制具有指导意义，它能够把最前卫的观念和最极致的美感带给高级时装定制。任何一件高级时装定制产生的服装，与“时装艺术”作品一样，都具有唯一性。

“时装艺术”以其深刻的内涵和广泛的外延，为人们打开了一扇门。门内的世界广袤无垠，任由人们乘着想象力的翅膀自由翱翔。服装虽是日常生活中最普通不过的事物，但带有艺术灵魂的服装，其作用已经远离了日常生活必需品的概念，而成为人们的精神食粮。

吕越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时装设计专业创始人